阎学通:中国崛起面临的国际体系压力

作者 吴琪  2012年第48期三联生活周刊

阎学通是国内最早研究“中国崛起”的学者。他认为,印象中第一篇认为中国是新兴超级大国的文章是一个俄罗斯人写的世界开始承认中国崛起,应该是2002年。标志性事件是“中国超过日本成为东亚第一大进口国”。
中国下个十年不可能再延续“韬光养晦”的外交政策。国家越崛起,面临的体系压力越大,国家实力变化之后,国家利益也发生了改变。但历史上从来没有像中国今天这样好的崛起时机了。从“十八大”报告中对“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战略任务”表述中,能够看到中国政府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和外交导向正在发生变化。


“躲在树后的大象再也藏不住了”
  三联生活周刊:最近两年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外交争端越来越频繁,有些事态的摩擦开始升级,我们过去的外交战略是不是受到一定程度的挑战?在“十八大”报告中能够看出我们外交思路的变化吗?
  阎学通:目前我国总的外交思路仍是“韬光养晦、有所作为”。但过去这几年间,我们有过一些外交政策上的微调。2009年胡锦涛在外事工作会议上的讲话提出了对外政策的“四个力”目标:努力使我国在政治上更有影响力、经济上更有竞争力、形象上更有亲和力、道义上更有感召力。而在此之前,我们的提法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建立一个有利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国际环境”。只是强调经济利益,忽略了其他的国家利益
  “十八大”报告中出现了一个新提法:“建设与我国国际地位相称、与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相适应的巩固国防和强大军队,是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战略任务。”这说明我们抛开过去单一看重经济利益的观念,要建设与我国国际地位相称的综合实力
  三联生活周刊:你是国内最早研究“中国崛起”的学者1998年你的书《中国崛起——国际环境评估》出来后,却在当时引起学界和社会上的一些争论和批评。大家对你书中的哪些观点不太认同?
  阎学通上世纪末西方世界盛行“中国威胁论”,他们不是讨论“中国能否崛起”,而是说“如果中国崛起,会给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威胁”。我和他们的研究方向相反,我是研究中国崛起需要什么样的环境、如何实现崛起,以及中国崛起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好处和贡献
  虽然国家社科基金资助我做了这个研究,但是书出来后却受到了学界和社会的反对。有两个原因一是认为中国是崛起不了的,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持这种观点。第二,很多人认为如果中国崛起,会将美国的战略压力引到中国身上来,这样就违背了邓小平提出的“韬光养晦”的原则。我的第一本书《中国国家利益分析》特别受欢迎,而第二本书《中国崛起——国际环境评估》却受到批评,效果相反。我第三本书是《中国古代思想、现代中国实力》(Ancient Chinese Thought Modern Chinese Power),由于这本书是英文的,因此在国际上影响较大,在国内影响较小。这三本书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三联生活周刊:几年之后,中国政府一度也用了你提出的“中国崛起”这个说法
  阎学通政府是2003年开始引入“中国崛起”这一词语,但2004年起就不这么说了。因为这种提法引起了争论。根据我当时的研究,“和平崛起”的首要条件,一是中国有能力让别人接受你和平崛起,即让别国不敢以战争方式来压制中国崛起二是中国无需借助于战争就能实现崛起目标。三是崛起过程中无需用战争来维持生存
  后来学术界开始争论,“和平”和“崛起”这两者,哪个是目的,哪个是手段,或者两者结合到一起才是目的?“和平”与“崛起”如果不能兼得,我们该怎么办?我以为,在弄清楚“崛起”这个概念前,需要区分崛起和发展的性质。“发展”是一个绝对量扩大的概念,是自我提高。“崛起”是相对量的概念,指的是与他国差距的缩小。现在官方不再提“崛起”,我们学界仍旧可以做这个研究,官方的提法是民族复兴”。
  三联生活周刊:大家对“崛起”这种说法有争议,是因为它会在外交政策上导向一个进攻型的策略吗?
  阎学通:有两个原因:一是“崛起”意味着发展得很快,但是大家都说不可能那么快。因为我们的提法是实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需要50年,现在还没到21世纪中叶呢,怎么能崛起呢?二是这种提法太引人注目,认为一说崛起就会增加崛起的国际压力
  在今天看来,中国崛起是个客观事实了。
  三联生活周刊:你当时对于中国崛起的预测,从哪一年开始得到了印证和正视?有什么标志性事件
  阎学通我感觉世界开始承认中国崛起,应该是2002年标志性事件是“中国超过日本成为东亚第一大进口国
  三联生活周刊:这仍旧是一个经济指标上的评价。
  阎学通:对。1993年开始出现中国威胁论时,国际社会只是害怕中国崛起。经过10年时间,到了2002、2003年他们才真正讨论中国是否已经崛起。我印象中,第一篇认为中国是新兴超级大国的文章是一个俄罗斯人写的。从2002年起,国际社会认为中国不能崛起的声音越来越弱,认为能崛起的声音越来越强,大家看法越来越一致。
  三联生活周刊:是不是说,经济指标是衡量中国实力变化的最重要标准呢?
  阎学通:我觉得2002年的“东亚第一大进口国”仅仅是个标志。从根本上看,1997-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给世界主要国家造成了很大伤害,而中国仍然保持了6%的经济增速,让世界对中国刮目相看。第二个重大变化是2008年的金融危机,其他大国的经济都是下滑,而中国仍保持11%的经济增速。所以说,全世界开始普遍认为中国崛起了。世界认为中国崛起跟这两场金融危机起的作用分不开
  三联生活周刊:这也是你之前提到的观点,“崛起”是一个相对概念,它是在世界范围内的各国有进有退之中看待国家实力。
  阎学通崛起很大程度上是别人“退”的结果。我不否认我们自己在进步,但如果别人不倒退,我们所取得的进步是起不了那么大作用的。
  三联生活周刊:你提到2009年胡锦涛在外事工作会议上提出了对外政策“四个力”的目标,出现这一外交政策微调,是因为国际环境上的哪些变化呢?
  阎学通当时最大的背景是“中国责任论”。上世纪90年代国际社会流行“中国崩溃论”、“中国威胁论”,到了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出现了“中国责任论。这使我们感觉到不一样了,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要求中国要承担起更多的国际责任。这一情况使得我国领导人意识到,中国的国际地位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美国人对中国的态度变化,是在首次中美战略对话会之后,美国副国务卿佐利克2005年9月第一次提出了“利益攸关方”的概念。他表示,“美国和中国是国际体系中两个重要的利益相关的参与者”,这使两国之间的关系开始向平等的方向发展。从此以后,我们发现美国对中国的态度一点点变得比以前平等了,现在的中美战略对话双方基本上是平等的了。
  三联生活周刊:国际社会的这种变化,也使得中国认识到,我们必须正视自己正在成为新兴大国这个现实。
  阎学通:美国副国务卿佐利克就这样形容中国:“那只躲在树后的大象再也藏不住了。”用我的语言来说,当中国蹲着都比人家站着高时,你还能往哪里躲呢
  从“中国威胁论”到“中国责任论”
  三联生活周刊:那从你研究“中国崛起”到现在有十几年了,我们与上世纪末所面临的国际格局相比,有什么大的变化?
  阎学通有一个最大的变化——1998年那会儿是单极格局美国是唯一的一个超级大国而到了2008、2009年,这种单极格局受到了质疑。咱们举办2008年奥运会给世界带来的一个印象是,今后哪国都无法组织一次超越北京的奥运会了。这两年,有一次我国一位领导人对一个非洲国家领导人说,中国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那位非洲领导人说:只有在两个条件下中国仍旧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一是中国的统计数据不准确,二是“发展中国家”的标准改变了
  当今国际格局最显著的变化是,中国正在向美国之外的另一极发展多极化的发展趋势明显弱化。一方面是中美实力持续增长,两国同时不断拉开与其他国家的实力差距欧洲和日本在衰落。另外,中美之间的实力差距在不断缩小
  今后10年,我的基本看法是,中国国际地位的上升速度会超越我国领导人的预期邓小平认为中国要花100年的时间才能基本实现现代化。我看用不了。我们现在的看法是2020年实现小康社会,这种提法仍旧是保守的。
  三联生活周刊: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评估自己的实力以及未来目标?对于中国是否崛起了,有具体的衡量指标吗?
  阎学通:我们对自己的评估,从政治角度考虑,讲话留有余地是很正常的,计划不能做得太冒进了。但无论是我们的民众还是决策者,对于“崛起”这一概念的认识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我们认为一个大国的崛起需要上百年,其实不一定。有的国家需要上百年,有的国家却只需要一代人——二三十年就能实现。从1945年“二战”结束到上世纪60年代苏联拥有核武器、航母编队,发射宇宙卫星、将人送入太空,苏联只花了20多年时间就成了超级大国
  三联生活周刊:但它的发展模式是不可持续的。
  阎学通:苏联模式有它的问题,但它从一个侧面说明,大国崛起并不需要我们想象中那么长的时间。如果观察美国,美国的发展是可持续的它从“一战”开始到“二战”后成为超级大国,也仅用了不到30年时间
  三联生活周刊:可是有两场世界大战帮了它的忙。
  阎学通:对啊,战争把别人打垮了,美国崛起了。崛起是个相对的概念,自己在前进,别人在退步,这样才能快速赶超。如果所有国家都按照相同速度前进,那就谈不上格局改变了。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十几年前提出“外交政策为国家利益服务”,在当时属于比较大胆的想法。你也提出国家实力变化后,利益也自然发生变化。那么今天怎样看待我们的实力和国家利益呢?
  阎学通:我研究中国实力的背景是,上世纪90年代这个问题变得很火。最开始是世界银行质疑中国的人均GDP,当时我们报的人均GDP是370多美元。人家不相信,说你们人均一天一美元的GDP,民众怎么买得起冰箱和电视啊?发展中国家也开始与我们有分歧,因为中国当时是世界银行的最大援助国,一年20多亿美元。人家说钱都给了中国,他们就没有了。所以当时出现的最大的一个争论,就是中国的综合国力到底有多大。
  而说到“国家利益”,这个词在西方是没有争议的,但是在中国的争议很大。我们一度认为,社会主义国家是不能讲国家利益的,我当时的研究就是探讨“为什么外交政策应该服务于国家利益”。今天你要是以全世界为利益为对外政策目标,一定被认为是很危险的——一个国家以全世界为自己的利益,别国就担心它要侵略别人了?当时我的研究解决了“中国的外交政策的出发点是什么”,现在政府在这一点上很明确了,国家利益是中国外交政策的出发点
  三联生活周刊:那么,与此相关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怎么界定国家利益?
  阎学通:我认为“利益随着地位的变化而变化”,超级大国就有主导世界的利益,小国家就没有;弱国有生存的利益,大国就不存在生存的担忧。所以在《中国国家利益分析》这本书里我专门讲到,中国的国家利益是根据实力地位的变化而变化的
  三联生活周刊:那你研究出来的中国上世纪90年代的国力,和政府当时的说法差别明显吗?
  阎学通:当时有各种各样的统计方法,中国政府也组织了几个团队在做关于中国实力问题研究,应对世界银行的质疑。我在中国实力的研究上,跟别人没有多大差别。我跟别人的主要区别在于对前景的判断——我认为中国能够崛起,政府当时也不认为我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有那样的实力
  三联生活周刊:从学术上或者是老百姓的心理出发,当时要接受中国成为一个超级大国的障碍在哪里?
  阎学通:我觉得这种障碍与我国30年来的教育有关。我们一直强调经济是基础,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是基础,造成一个结果是,很多人认为我们百姓还都还没发财呢,国家怎么能成为超级大国呢?好像得每家都住上豪宅,每个人都开上奔驰,这才能成为超级大国。人们将个人生活水平与国家实力等同起来。你看卢森堡、列支敦士登的民众生活水平比美国高得多,但它们能成为超级大国吗?不是说人民生活水平与超级大国地位无关,但这个关系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
  三联生活周刊:经济上发达的国家,并不一定综合实力很强。
  阎学通:一个只是经济发达的国家是永远不可能成为超级大国的,单一实力国家综合国力国家的国际地位是大不一样的。中国现在是发展中国家,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国际影响力比所有的发达国家都小。上世纪80年代,当日本GDP达到美国的2/3的时候,美国国内也出现了惶恐,鼓吹日本带来挑战美国霸主地位的威胁但是日本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20多年了,却没有一天是超级大国也从来没人认为日本崛起带来世界中心东移。这就说明日本作为一个单一实力的国家,是成不了超级大国的

三联生活周刊:日本这次在钓鱼岛问题上的做法,激起了中国比以前更强硬的抗议。这背后中日关系的走向是什么?
  阎学通:我觉得这次钓鱼岛事件,中国政府的处理是成功的,但好像是一次具体问题偶然性政策,还不能说外交战略大方向已经转变。今后,中国如果再坚持韬光养晦的政策,中日关系会恶化得更严重,国内舆论也会有反弹。
  老百姓对外交政策的期待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网络上民意对韬光养晦的外交政策不太赞同,在我看来是因为“80后”、“90后”长大了,他们是在网络上发表意见的主体。“80后”、“90后”是在物质条件较好条件下长大的,他们更注重尊严和价值。从另一方面说,年轻人价值观的转变与中国走向强大也有关系,一个逐渐走向崛起的国家,它会培育出更加自信的人民,人民反过来会要求政府在外交上更有作为
  三联生活周刊:日本经济历经了长期停滞,它们在这种情况下看中国,心态上会不同吧?
  阎学通:上世纪80年代日本提出过雁行战略,也就是它作为东亚的头,带领大家往前走。但是中国现在取代了日本在东亚的地位,中日之间的结构性矛盾越来越凸现。中国的崛起,日本自身又已出现了绝对衰落的趋势。日本现在还不适应中国的强大,一些日本人还觉得中国是依赖日本经济援助的国家,是日本倾销自己淘汰产品的国家。中国经济的腾飞,使日本民族自豪感的基础动摇了
  三联生活周刊:你提到过,国家越强大,其实越没有安全感。就好像穷人不用雇保镖,家里有钱的人才需要解决安全问题。中国的安全问题需要怎样得以加强呢?
  阎学通:我们现在面临的最紧迫问题是要加大国防建设力度。以体育比赛为例,永远是越到后面面对的竞争对手越强大我们不可能等国家崛起完成了,再去发展国防今后我们的国防建设速度只有比经济增速还要快,才能赶得上崛起的需要。另外政治建设要跟上,经济实力不解决政治影响力的问题。就好比有钱人家的孩子,他的群众关系不一定好。钱对于改善友好关系是有作用的,但作用是有限的。
  三联生活周刊:从近几年的国际格局看,中国与一些国家的摩擦越来越多了,我们面临的外交压力来源于哪些因素?
  阎学通:如果从主观上找原因,我认为有几条:
  第一,咱们继续不结盟政策。当我们力量不断上升,周边的小国开始害怕中国,使我们陷入了“安全困境”。安全困境是指,你实力强于我,我就不安全,只有成为盟友,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北边和西边为什么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因为我们有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间有半结盟关系
  第二,“中国责任论”的压力,叙利亚、利比亚事件就摆在那儿,我们不能老投弃权票吧。
  第三,以前我们只提“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外交服务于经济利益。实际上,我们外交上还有安全利益、政治利益、文化利益等多种利益。我们很多人长期以来认为只有经济利益才是利益,这种观点需要改变。
  第四,我们总说“弱国无外交”,可是我们还是弱国吗?如果不正视我们的大国地位,小矛盾就会积累成大的被动局面。
  尝试与周边国家结盟
  三联生活周刊:你认为在外交政策的转变上,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
  阎学通首先要放弃不结盟原则。今后中美之间的竞争,将是争夺“友好关系”我们要和美国比谁的朋友多。中国从来没有说我们想当世界第二,但美国说它绝不接受世界第二的地位,因此中美之间的结构性矛盾将加剧。
  之前我们与一个国家交往,主要是看经济上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今后应该以战略信誉为目标让国际社会认为中国是可靠的、可依赖的。只要我们想结盟,我们周边有12个国家具有结盟的可能性。现在很多人认为我们结交的朋友质量不好,可是我们的航母不如美国、我们的太空站不如美国,我们就不造航母了吗,就不建太空站了吗?对于结交盟友,是有比没有强,所以我们先要解决“没有”的问题盟友是国家间的最高等级关系
  建立盟友关系,跟在小区里改善邻里关系类似,看我们愿不愿意付出代价。如果我们还是外交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认为国家声誉也是中国利益,只把经济利益作为外交目标,中国就绝不可能实现民族复兴
  三联生活周刊:那么能说,我们目前的发展已经遇到很大的体系压力了吗?
  阎学通:如果从历史的纵向比较,中国现在崛起面对的国际环境,比历史上那些崛起大国曾面临的环境好太多了。苏联崛起的困难有多大啊,勃格日涅夫要是面对我们今天的环境,他肯定会说,“这也算困难呀?”美国刚开始崛起就得与西班牙进行战争。纵观历史,我们甚至可以说,中国现在崛起面临的环境是人类历史上大国崛起困难最小的。但是如果比较现在和今后,我认为今后10年崛起面临的外部困难会比现在多
  三联生活周刊:上世纪90年代时我们提出外交方面“美国为重中之重”,今后中美两国之间的抗衡性会更强,我们还能一切以美国为重吗?
  阎学通上世纪90年代时我们提出“美国为重中之重”,当时我们做出的抉择是,当美国与我们周边国家发生矛盾时,我们不站在周边国家一边反美我们认为美国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超过了周边国家的总和,所以这些年我们也得罪了一些周边国家
  美国现在重回东南亚,是因为美国的国力开始衰弱,必须保东亚这个重点。这显然与中国的崛起直接相关。
  未来10年,我认为中国会选择与周边国家结盟,我看不出有更好的选择。奥巴马连任后,第一次出访选择了泰国、缅甸、柬埔寨,这说明美国现在是不断地扩大它的统一战线,以期孤立中国。在他国间的冲突上,我们可以选择谁都不支持。但若这么做,以后遇到我国自身的问题时,谁都不会站在中国一边
  三联生活周刊:中美之间的摩擦会越来越多吗?
  阎学通今后中美关系将继续不稳定,结构性矛盾会不断深化中美关系很难有实质性改善,总体是摩擦增长,但双边关系会差到什么程度,这还不好说。这些年中美两国政府也做了大量的努力,但是两国的利益冲突越来越多,这是没办法的事。美国生产大飞机,今后我们也生产大飞机;它卖战斗机,我们也卖战斗机,摩擦自然会越来越多
  中美关系就像下棋一样,存在一个谁输谁赢的问题。现在国内不少人提议,中国应像日本一样不要追求国际地位,只要改善生活就行了。他们说,“咱们不和美国下棋,这样没有输赢问题了”。然而,这种“把矛盾扔出去”的智慧没有意义。中国选择把自己变弱,不面对战略竞争,这可能吗
  三联生活周刊:在这种局面下,中日关系也不乐观吧?
  阎学通中日关系方面,今后10年会很困难。今天中国要考虑改变区域化政策,中日合作的可能性很小了未来中国搞区域化的关键在于韩国如果能把韩国和澳大利亚拉入地区合作,就能发展新的“10+3”中国搞区域化并有所成就之后,日本会发现它不加入弊大于利,它就会加入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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